娛樂圈黑暗
「阿女死後,我跟以前變成兩個人似的,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做,哎,心淡呀。」她翻着舊相簿,裏面有一、两年前樂觀好動,到處旅遊的翁媽媽,當然也有在劍橋河畔划艇的芭芭拉,那時的她,天眞純樸,嘴角永遠帶一個挑戰式的微笑。
「阿女樣樣都好,人又聰明,一生人錯就錯在要『標』要『叻』,翁媽媽操着安徽口香對我說:
「她参加『華埠小姐』選舉我已不贊成,後來又返港選『香港小姐』,事先也不告訴我,我那時正在北京旅行,回來後她已進入十五名,我無辦法,只得着她玩完就馬上同來,可是她後來居然同無綫簽五年約,簽了才說給我聽,我好嬲,勸她:娛樂圈不是你應該入的,這地方太黑暗啦。哎,果然就是這地方害死她……
「芭芭拉畫畫好有天份,以前的老板十分賞識她,你看,這些圍裙都是她畫稿然後印製的,有床冚,被單,窗簾布,全是她親手編織和印製的。」翁媽媽含着淚,帶我上樓,踏進芭芭拉生前的閨房,一一指示給我看。
芭芭拉的房間小而雅緻,一串風鈴,一件小擺設,都顯出她纖細的少女情懷,望出窗外,是屋外的小花園,兩隻可愛的獅子狗仔懶洋洋的躺在草地灑太陽。劍橋,眞是太平靜太舒適了。
身穿破衣服
「她就是不甘平靜,覺得自己又靚又有學識,中英文流利,沒理由不出人頭地的。哎,其實假如她繼續做下去,一樣前途無限的,你剛才看到的圍裙,是賣給「HARRODS」的,將來也會出人頭地呀。」翁媽媽感慨的說。
「HARRODS」是世界聞名的百貨公司,英國皇室最喜到這裏購物,能夠放上橱櫃的貨物,當然有一定份量。
「可是她就等不了,好勝害死她呀。阿女以前當個個係好人,以爲這世界沒壞人的,但在娛樂圈幾年後,終於對我說:『阿媽,娛樂圈冇朋友做呀,我一個知心朋友都冇。』有事時,那些一齊玩一齊食的朋友就個個失踪,不理她。阿女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不知花到那裏了,樓是我給首期的,她只負責供樓,阿女死後,我査一查她的銀行存摺,只剩百餘元。」
翁媽媽激動得很,頓一頓,又説:
「不過,阿女對人很好的。她登台後,聽見有些同事喜歡食鹹魚,就買了萬幾元鹹魚寄過來,又買首飾給他們,她托夢回來,第一句便是:『同媽,我對唔住你。』」
原來,自從芭芭拉的骨灰運回劍橋安葬後,翁媽媽常夢見她,有時穿白色裙子,有時恤衫西褲,有一次則穿着破爛的衣服,皮膚黝黑,人也肥胖了。翁媽媽吃一跳,問她:
「你怎麼變成這樣子?」
芭芭拉說她要做工,又說不夠衫着,却仍然安慰母親不要担心,好好保重身體。
「阿女常回來的,晚上總喜歡坐在我床邊,有時喚着我睡,拍拍我,不過,我不敢張大眼睛,怕一看她,她便得走,所以装作睡着。」翁媽媽深情的說。
「我好想阿女回來,有一次想錫她,阿女話:『阿媽,我依家晤係人啦,你唔可以錫我呀。』我就話:『你係我個女,我唔怕。』如果芭芭拉乖乖的在英國做工嫁人,你說多好。」翁媽媽說着,涙水又不住的流了。
翁美玲生前的荷兰籍朋友说的好:如果barbara不当明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认识她;但是,至少她还活着。
翁小姐,认识你33年了,我也宁愿你不要去香港当明星,我也宁愿你留在英国做服装设计师和你母亲在一起多好。
翁小姐,是香港对不起你,是香港娱乐圈害了你,33年后我已经不再看香港电视剧和电影了,33年后我也不再爱香港了,我想英国,因为你永远永远留在了英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