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萧然
夕日，千世轮回里的徘徊，历睹多少解颐，涕泗。
我还记得，
一弯浅白的山月，以及苍郁的林子，充散游离指尖的斑驳。
你曾经吟咏千古叹怀，
你曾经轻划流水潺潺。
还有，虚掩着阁窗的一泓烛华光晕，它们告诉我，
你的心中不是万种风情，不是温婉旖旎，
稳若磐石，根据着，天下。
天下呵，
多少穹隆易碎的梦，你拥抱它的唯美的笑，而非华贵。
步履归程，你可否再次从容那无怨无悔的促膝侃谈？
共话尽少年，痴梦。
痴梦，何等憔悴、迷离？
迷离之中，一付半生，湮没滚滚黄尘。
黄尘颠覆在古今消却无痕的浪潮，盛极一时的繁华，今晨何故落寞？
舞弄丹青，你是如此定若，可为何一定天涯，却又这般匆匆？
鹤姿松影，隐着军角尘沙，金戈铁骑。
纵然，飞花灿然，亦若水飘零，只落孤影。
你可知晓？是的，知，何以不知？
厉烈的秋风震撼你浓暮下的孤影，是悠悠茫茫的梦魇。
最后的一眼凝望，我要问呵，意气风华、风云变换的年代，你仍无悔？
一丝一缕沉抑、孤寞的怅寥漫溢你的胸怀。
早已定局的命运，亘古的悲歌，轻随渭水流逝，流逝，直到那天地交际的尽头。
会不会有一个风云际会的激荡？把那四海归于汉统。
有吗？
我只看到一滴浊泪滑过你温润而慧黠的面颊，洗涤你片碎的心。
偶尔的一抹凄切的微笑，熄灭了心最深处的激烈和憧憬，
你凭问卑微，忍看残破江山，血肉横飞。
这个美丽，竟如此纯洁，如此干净，就在凋零的前夕，它依旧绽放绚姿的颜色。
暗夜里渭水雄浑的潮音，打湿一袭华美的袍，包裹千年的怅怀。
回眸一卷春色，草庐小道依稀奏起晌午的蹄踏。你卷帘而出，这，便是半生酬事的知己？
二十七年，恍惚一曲“归去，归去，来兮”，早已物是人非了。
寒梅痩竹，旧山老林，兀自寥寞二十七年呵。
你的誓言？记得吗？
何来多情，回首，已忘言……
秋风铺展，秋叶轻绚，往昔犹叹梦依旧，今朝又是一个秋。
哀伤是凋零的秋夜，低看衰老的英姿，萧条、肃杀间，白羽凋坠，将星陨落，江山无痕，时代消亡。
长河落日，山色苍莽。
日升东山，星出云侧。
渭河水，缓缓东流。
江河拍岸，轰然有声；
风扫山林，松涛回响。
天卷云舒，冷月寒光之下，我看到你焦愁的面容，明净的伤泪，惨烈的哀歌扯动旌旗——“克复中原”。
虔诚的信仰变成遗恨的束缚。
点滴，点滴，已然冷落在暮色里了。
天地灰惨，冷风冽冽，彻骨生寒。
四轮车，辗过一道岁月的深痕。
车，在风中缓缓行进，
这一望，将是终结，对不对？我看到，你的眉宇散溢着多少的企盼……
羽扇纶巾，辗转天下。
如今，荒草、枯叶。你默默看着旗帜、看着营寨、看着将士，目之所及，当是整个天下呵！
暮色苍茫，旌旗猎猎，高坡之上，人身起伏——“丞相，保重！”
你的眼中饱噙英雄浊泪，飘过那个至宁静、至淡泊的碎影。
疲顿、落寞的，叹取代了从容、睿智的笑。
残阳如血，把这最伟大的轮廓镀在阴冷的天壁之上，
时光流转，星易斗移，千秋万载，反反复复，描绘、端详。
一颗流星划破长空，落到五丈渭水高岸之上，起落三下，隐隐有声。
斑斑落雨，斑斑泪痕。
那一夜，天愁地惨，星月无光，九霄之上，寰宇之间，星云流转，浩瀚无际；空阔的天宇之中，回荡着你的声音：悠悠苍天，盍此其极！
今昔往昔，谓我心忧。
好看绿阴清昼里，于今，无复，雅歌声……
公元，二三四年，八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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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9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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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9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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